从风月场到深山教室:古巴女孩萨拉,用西瓜地改写了被卖掉的人生

数年前,一艘轮船抵达古巴的哈瓦那,船员们在当地救下了一个小姑娘。这个小姑娘名叫萨拉,她的父亲为了抵债,竟把她卖到了风月场所。为了能让萨拉平安地活下去,我们趁着夜色,将她送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里。在那里,她积极乐观的表现打动了我,也赢得了全村人的喜爱。时光终究不会辜负那些努力前行的人,当我再次踏上古巴的土地,再次走进那个村庄寻找她时,眼前真实的农村景象,让我在心生羡慕的同时,也感慨万分。

萨拉,本应像城市里的其他孩子一样,过着无忧无虑、自由自在的生活。然而,她的父亲是个嗜赌成性的人,欠下了一屁股债。债主频频催债,狠心的父亲竟想让妻子去风月场所给老板打工挣钱还债,妻子坚决反对,在一番激烈的争执后,这个男人竟把妻子关了起来,活活饿死了她。

这种行径已然是丧尽天良,可他并未就此收手,又动起了坏心思,亲手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了风月场所,让她给老板做事。或许是上天的庇佑,又或许是命运的巧合,我们的船正好停靠在哈瓦那港口。原本我们几个船员打算上岸去消遣一番,没想到离开的时候,那个女孩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,甚至流露出希望我能带她走的神情。

那一刻,我的心里既难过又矛盾。难过的是自己身在异国他乡,没有任何人脉关系;矛盾的是,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国家,就算把她救了出来,又能怎样呢,最终可能还是会被送回那个地方。

内心的煎熬让我在船上辗转反侧,实在不忍心看着萨拉就此沉沦。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,我下定决心,花了不少钱,偷偷地从老板那里把她赎了出来,连夜送到了早已和她家断了来往的深山农村的姨妈家。

2018年,这是我第六次去看望萨拉。再次来到哈瓦那,我的心情依旧沉重,一直担心她会不会被父亲找到。自从萨拉的母亲被她父亲活活饿死后,姨妈就再也没和萨拉家有过往来。但良心不安的姨妈得知萨拉的遭遇后,决定收留她,从此,萨拉便在深山里安稳地躲了起来。

当我们的船停靠在古巴哈瓦那码头后,我一刻也不想耽搁,迫切地想要再次进山去看她。

当天,办好了登陆证件,我向船长申请出城,没想到船长很快就批准了。这一次,我没有丝毫犹豫,带上了从其他国家买来的各种零食和饮料,还从船长那里要了伙食库里的一只羊,匆匆忙忙地来到了码头。

码头的保安大哥还是以前那个,我们多年来一直交情不错,他为人非常友善。再次见面,大哥十分激动,朝我喊道:“哈喽,朋友,我还以为你们的船再也不会回古巴了呢。欢迎你再次回到古巴,我的朋友。”

一直以来,这位老大哥都非常支持我的正义之举。这次我来,他还是老样子,朝我喊道:“朋友,你是不是又要出城?我朋友的那辆老爷车随时都能给你用。”

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,我也像往常一样,把一条华子塞进了他的办公桌抽屉里。

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,朋友的老爷车按时到了,我正式开启了这次哈瓦那农村的真实生活之旅。

这次出发,我开得很快,穿过城区只用了二十分钟,仅仅是平时所用时间的一半。

进入农村后,乡村的模样又一次呈现在了我的眼前。

道路是早已破损不堪的水泥路,房屋都是些低矮的建筑,东一座西一座地散落着。还是在那棵大树下,我看到那位老大哥正在售卖自家种的水果。

看到我过来,他一开始显得很紧张。因为在古巴,私人是不允许售卖水果的,必须全部上交给国营商店。去过古巴的人都知道,国营商店的收购价格低得离谱,普通老百姓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如此廉价地收走。

没错,这位老大哥看到我过来,还以为是国营店的巡查人员来了,赶紧收拾好三轮自行车,准备离开。

“嘿,我的老朋友,是我,那个中国人。”我还没下车,就赶紧用英语跟他打招呼。

听到我说自己是中国人,他转过身看了看我,然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转变,露出了笑容,对我说道:“哈喽,朋友,欢迎你再次回到古巴,你又要进村了吗?”

我下了车,他一刻也没闲着,说要削一个芒果给我吃,还邀请我到他家去喝杯水。

我非常感谢他的热情,这也让我想起了之前去他家时的情景,于是赶紧问道:“朋友,你家人的身体好些了吗?”

之前去他家的时候,他的妻子正生病躺在床上,看那样子,恐怕很难熬过那一年。

朋友听我这么问,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神情,随后又故作轻松地说:“嗯,一切都好,她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,我想那里一定是个好地方,没有病魔,也没有那么多苦难。”

得知他的妻子真的已经离世,我心里也为他感到难过。以前,我们从来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聊过天,这次我让他坐下来,和他聊了聊,这也让我再次见识到了这个西方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真实面貌。

卖水果的大哥告诉我,妻子去世后,他就一个人生活,孩子去了哈瓦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,他甚至不知道孩子现在是死是活。他一个人在农村生活,全靠着自己坚定的信念支撑着。

当我问起他的收入时,他说一个月只有160古巴比索,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就是五十元左右。如果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国家,肯定会感到非常吃惊,但这次我没有,只是为他感到难过。

从他说话的语气中,我能感觉到他对国家以及计划经济的不满。

在这里,农民的付出和他们得到的收入完全不成正比。家里养的猪,不能私自买卖,必须由国营生产单位的工作人员上门收购,家里种的烟草和其他农作物也是如此,总之,这些东西都会被以极低的价格收走,老百姓到手的收入少得可怜。

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靠近这位卖水果的大哥时,他会急匆匆地准备离开。

惹不起,总还躲得起。

这位老大哥并不知道我把萨拉藏在了深山里,所以每次看到我往深山里去,都会好奇地问几句,而我总是找个借口,说要去深山里呼吸新鲜空气,顺便欣赏一下山里的美景。

为了能让老大哥早点回家,我没忍住,买下了他车上所有的水果。他非常感动,还想再送我一些,我没有接受,塞给他六十美元后,就直接离开了。

哈瓦那农村的风带着一丝甜味,我吹着风,看着窗外的风景,路上偶尔能看到村民骑着马车外出干活。这里的民风很淳朴,村民们看到我这个外国面孔,都会打个招呼,然后相视一笑,擦肩而过。

越是往深山里走,山林里的树木就越发茂盛。这里属于热带雨林气候,常年气候温和,湿度很大,植被生长得十分繁茂。这里盛产咖啡豆和各种水果,我很喜欢这里的水果,香甜可口。

一路颠簸,终于进入了萨拉所在的村子。村口有村民正在采摘烟草,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我,站在田地里热情地和我打招呼。

又到了收获的季节,想必姨妈一家人也在田地里忙着农活吧。

进入村子后,远远地就能看到姨妈家的房子。还是那间茅草房,门前就是一片田地。

我走到家门口时,看到有几个孩子在门前玩耍。孩子们看到我,立刻就认出了我。兴奋的孩子们,有的跑去叫人,有的示意我萨拉和姨妈都不在家。

我没有贸然闯进别人家里,而是走到田埂上,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在附近干活。

这些孩子肯定是萨拉带大的,每个孩子的眼神里都充满了自由与智慧,洋溢着天真与快乐。他们跟在我身后,小声地说着什么,十分热闹。

刚才那几个跑去报信的孩子,没过一会儿,就带着萨拉回来了。

萨拉看到我,激动地大喊起来:“朋友回来了,我的恩人回来了。”

那一刻,我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幸福。

萨拉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,虽然刚成年,但在村里做的事情让全村人都很满意。被姨妈收留后,她凭借着自己仅有的知识,为村里那些没条件送孩子去城里读书的家庭,创办了一个茅草房教室,在里面教孩子们读书写字。

如今,孩子们的父母总算能安心下地干活,也彻底接纳了萨拉,大伙儿一起出力,盖起了一间小小的砖房。

这是全村头一间砖房,虽说不大,却是全村人合力盖起来的。再瞧瞧村民们住的屋子,全是茅草搭的,这足以说明他们有多认可萨拉。

如今孩子们慢慢长大了,看着一个个懂事的小家伙,我心里满是欣慰。

萨拉激动得落了泪,拉着我回屋喝水。她拍掉身上的泥,简单洗了洗手,就打算从水缸里给我舀水。

让我没想到的是,我喝完水后,萨拉主动带我往一处山冈走去,说要给我一个惊喜。

我们俩带着一群孩子,步行朝山冈赶去,田地里的村民见我来了,一个个都跟我打招呼,还时不时喊着我的名字。

等我们爬上山冈,我才发现,姨妈他们正在山冈背面收西瓜呢。

“这不就是西瓜吗?怎么这么多,之前在村里从没见过种西瓜啊。”我问道。

萨拉“嗯”了一声,点头说:“是啊,自从全村人凑钱给我买了手机,我从网上学了种植技术,又托乡亲们买到种子。我想为村里做点事,想让自己躲在这儿有点价值,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帮衬。要不是村民们一直护着我,我早被父亲找回去了。”

一听她差点被父亲找到,我赶紧问:“你父亲真的找到村里来了?”

“嗯,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,突然就找来了。好在村民们疼我、护我,早早看见他,认出了他,偷偷来报信,我才躲过去。他在村里找了半天,又被村民赶了出去,之后就再也没来过。”萨拉语气难过地说。

看来村民们是打心底里认可萨拉,萨拉也没辜负大家。过去她帮村民解决了孩子没人带、缺教育的难题,现在又在努力带着村民致富。

没想到萨拉是个行动力强的姑娘,她摸清了当地的气候和水文,带着全村人在山冈这片没人知道的地方开辟出了一片新天地。

一眼望去,那是片盆地,特别适合种西瓜,而且地方偏,只要村民们团结,没人会知道这儿有他们私自种的东西。

每年,姨妈村里总会有国营单位的干部来调查巡查,目的是督促大家把种的烟草上交国家。不光是烟草,就连村民养的猪也得上交,不许私自买卖,不然就得罚款。

在农村生活,村民们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这些人来。他们不是来给村民送好处的,而是替国家来敛财的。

要知道,当地人种蔗糖,自己却吃不上,就是因为国家为了赚外汇,把本国的古巴糖大量出口,别说农村人了,城里人本也吃不上糖。

别小看糖的用处,它既是救命的东西,更是战略物资。

我原以为他们种西瓜是为了卖钱糊口,没想到,为了躲开上面领导的巡查和搜刮,他们是想用来制糖。

不得不说,这儿的人日子过得太苦了。

虽说这里是社会主义国家,人人都能领到些粮票、肉票,但真正能到手的东西少得可怜。每个人都有个本子,上面记着每次领到的粮食、糖的数量。

在这儿生活的人,一个月能领到一次粮食,还有一点点糖就不错了。想多领点吃的,根本不可能。

没错,农村人更是这样。萨拉姨妈住的村子,是萨拉引进了太阳能电路板,以前全村都没通上电呢。

现在好了,家里条件稍好些的,拿出点钱买了太阳能电路板,需要的时候能有点微弱的电力。

我和萨拉从山冈往下走,姨妈和姨夫见了我,都很激动,尤其是姨妈,上前就亲吻我的手,算是对我的欢迎。

这可是她的最高礼节,一般人打招呼可不会这样。

看着他们在田里忙活,我也想搭把手,却被大家拦住了。

姨夫们见我来了,说到午饭时间了,招呼大家停下手里的活,回家吃饭。

没想到,姨夫这次又大方了一回。

上次我来,他特意宰了牛给我吃,那可是他们心爱的耕牛啊。这次,趁我没注意,他又把仅有的一只小羊羔处理了。

那一刻,我心里挺愧疚的,让本就清贫的他们日子更紧巴了。虽说我带了不少肉和水果,却弥补不了他们对我的这份心意。

午饭时,村民们听说我在姨夫家吃饭,都纷纷送来好吃的。

那一刻我特别感动,他们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,这次因为我来,都拿了出来。

我一个劲劝大家别破费,可他们都心甘情愿。

那一刻,我有些遗憾。遗憾的是这次来没给大家带什么像样的东西,更遗憾的是,这些淳朴的百姓对我这么好,我却帮不上什么大忙。

午饭时,我问姨妈最近收入怎么样。

姨妈叹着气说:“这年头,能混口饭吃,上面的人不来打扰就不错了。我们能养牛、养羊、养鸡,种烟、种水果,上山采点野果,日子还能过。可他们要是来一趟,这日子就得差一大截,生活质量就不好说了。”

看来,我以前听说的福利好、教育免费、医疗免费、按劳分配、免费领食物之类的,都是假的,只有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才实在。

吃过午饭,姨妈要出门干活,让萨拉在家陪我。我因为工作原因得走了,一家人都舍不得。

为了不打乱姨妈一家的正常生活,我鼓励萨拉多创新,带着村民过更好的日子,跟那些势力抗争。同时,我又把仅剩的500美元塞给她,希望她能带着孩子们把村里的教育搞好,让孩子们能穿上像样的衣服。

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但我相信每次回来,都能到村里看他们。

下午三点,在一群孩子的相送下,萨拉把我送出了村口。

一路上,我心情复杂,有不舍,也有感动。萨拉这姑娘很优秀,没让我失望。

如今的萨拉,躲过了父亲的追寻,也熬过了童年被伤害的日子,现在的她懂事又懂得感恩。

作为一个外人,我很庆幸遇到这么多好人:保安大哥帮我借车,姨妈一家热情招待,全村人认可萨拉和我。这些都让我觉得骄傲,虽然有遗憾,但心里还是挺满足的。但愿萨拉和姨妈一家的日子能越来越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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